3.17
端午
老爸在阳台
备好了粽叶和大米
准备裹粽子
老妈不会
喊我出来帮忙
她记得我小时候
跟奶奶学过这门手艺
裹得比老爸漂亮
她喊得不是时候
我正把自己脱得象
一粒白粽
一件件试衣橱的夏装
花了好几个小时
挑出10条裙子
2条仔裤
3件外套
其余的
全部打包
要过一个
简约的夏天
人定胜天
在重庆綦江
江水中飘着一栋
五层高的楼房
来不及沉没
被洪峰推着向前
在南京秦淮
河水快要涨满河床
每天我都要
跑去28楼的窗口
看看游船码头
还在不在水面上
那里是龙舟赛的起点
往年这个时候
河面上激越的鼓声哨音
多少有点
人定胜天的意思
今年的河面
有天有水
没有人
万里遗嘱
万里老朽手启予
敏儿及沈英夫妇弟妹
治江原是国家大事
蓄、拦、疏、挖四策中
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
汉口段力求堤固
堤面临水面宜打钢板桩
背面宜石砌
以策万全
盼注意注意
(可少死几万）
－8－8
（注：万里为黄万里，本诗仅对原手书遗嘱原文去除标点后分行。）
（修订年6月诗）
3.18
红龙
养在天台的红龙
开出了碗口大的花
每天都能剪个十几朵
插入花瓶
从早到晚
红光变幻不定
无苦集灭道
无新冠旧冠
伤害
野生动物要保护
如果它伤害你
你要对自己说
别介意
它是动物
野生的
瓦
带阁楼的房子
可以坐在阁楼檐下
看一排排
青灰的
倾斜的
屋瓦
如果下点雪
就更好了
现在是雨季
我的瓦
端坐在
阳光
月光
雨水中
有时我在它们下面
有时
我坐在它们身边
（修订年6月诗）
3.19
蓝莓
一大早
光线如此强烈
蓝莓在桌上反光
我在阳台上
吸收光线
我不反光
我想让光线
照进我的
六腑五脏
白
一个人先是头发白了
然后胡子，然后眉毛
脸上没有白癜风
手上有一块
几十年前
某次用药的后遗症
开始几年觉得难过
往后看看还不错
那是一只灵巧能干的手
那一小块白
稳固忠贞，没有扩张
像上帝给他的商标
暮年歌
他能唱的歌很少
肯唱的时候更少
在我小时候
从来没有听到过
年老以后
他经常在厨房
边干活边哼歌
他女儿在房门背后
竖起耳朵
偷偷听他
都唱些什么
（修订年6月诗）
束晓静